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般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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般配

兩道紅色的指紋落在寫了契約的宣紙上。

齊連城從桌子上拿起自己那份, 從頭到尾又再看了一眼,這才笑著和祝蘅枝說:t“契約立好,白紙黑字, 祝娘子可不能再反悔了。”

祝蘅枝示意時春將自己的那份契約收好,回之以一笑:“這是自然。後續的事情自有我家掌櫃和你談。”她說著看向時春。

時春會意, 朝著齊連城頷首, “齊老板好,叫我時春便是。”

時春如今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, 但到底是從一開始就跟在祝蘅枝身邊的, 如今又管著澧州霧綃閣總鋪的生意經營和其他州郡的貨物事宜。

而祝蘅枝如今只管各店的賬目問題。

齊老板朝著時春拱了拱手, “日後要時春娘子多多指教了。”

祝蘅枝坐在一邊, 抿了抿唇, 才道:“等齊老板回了洛陽,將洛陽的霧綃閣分鋪開起來了, 我會按照慣例親自來洛陽一趟, 到時候齊老板傳信給我便是。”

烏遠蒼在一邊聽到這句話, 眸中閃過一絲失落。

祝蘅枝他是知道的,從來不會做因私廢公的事情,她既然決定了和齊連城合作,就一定會按照自己的規矩在洛陽的額霧綃閣開起來後去洛陽一趟。

而洛陽是大燕的陪都,也被稱為西京。

很難不碰到秦闕。

齊連城將那紙契約小心翼翼地折疊好,揣進懷裏,看著祝蘅枝:“祝娘子不用等幾個月, 我在洛陽早早地便將店面準備好了, 就等著能和您將這合作談成, 回去便開張!”

齊連城確實是鍥而不舍,這話可能會有誇大的成分, 但絕對不多。

祝蘅枝客套了下,“齊老板有心了。”

送走了齊連城,祝蘅枝這才看向一直立在她跟前但從一開始便一言未發的烏遠蒼。

“怎麽了?不開心?”祝蘅枝勾了勾唇角,仰頭看著烏遠蒼。

烏遠蒼被這一聲喚回了神識,垂眼看她。

映入他眼中的正好是那張殷紅的唇。

他喉結滾動,突然很想俯下身來嘗嘗那點朱唇的味道。

但這個“邪念”只在他心中存了一瞬,便被他掐滅了。

他當時和祝蘅枝說好的,一切都尊重祝蘅枝的想法,絕不做強求之事。

他不能因為秦闕的出現,就忘了自己當時的承諾。

於是搖了搖頭,回答了祝蘅枝:“沒有,沒有不高興,你與齊連城簽了契約,打通了和西域諸國來往的路子,我為你高興還來不及,怎麽會不高興呢?”

他特意強調,好像既是在寬慰祝蘅枝,也是在給自己找補。

祝蘅枝斂衣起身,掃了一眼烏遠蒼的耳廓,說:“遠蒼,其實你最不擅長撒謊了。”

烏遠蒼一楞。

“你看,你一撒謊,你的耳廓便紅了。”

烏遠蒼仿佛是猶豫了很久,才鼓起勇氣開口:“這些事原本不應該是我過問的,我也說過給你時間,但,但我真得很難不在意秦闕。”

他說這話的時候,極其赤誠,看不出一點心虛來。

這也的確是他心中所想。

怎麽會不在意秦闕的出現?

“怎麽我都不在乎他了,你還在乎。”祝蘅枝神色淡然,刻意地將昨夜的狼狽不堪都隱藏了起來。

可她不知道的是,昨夜她和秦闕對峙的時候,烏遠蒼一直都在。

只是一直沒有出來罷了。

他知道祝蘅枝生性愛面子,即使她和秦闕之間的恩怨也曾經說與過烏遠蒼,可也僅僅是蜻蜓點水一般,沒有過多的提及,從那時起,他便知道,祝蘅枝是刻意地想將這段過去隱去在自己的生命裏。

與他而言,他註重的是與祝蘅枝的以後,而不是那些讓她不斷痛苦的回憶。

他想,祝蘅枝肯定也不願意自己參與進她的過去。

於是等祝蘅枝回去後,他才從暗處出來,站在秦闕面前。

秦闕看見烏遠蒼踏著滿地的月光而來,收起了方才面對祝蘅枝的表情,挑了挑眉,問:“怎麽?堂堂南越王,也有偷窺人家小夫妻之間鬧別扭的場景?”

烏遠蒼覺著秦闕這自立身份的話實在好笑,於是也毫不顧忌地笑了出來,“小夫妻?秦闕,你說這話的時候,能不能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?真是恬不知恥。”

“我是什麽身份?我與蘅枝是楚國與燕國兩國和親,婚書便是國書,倒是你,又是以什麽樣的身份站在她身邊呢?躲躲藏藏,就連這澧州城的人都弄不清楚你們之間的關系。”秦闕反問了聲後,直視著烏遠蒼的眼睛。

烏遠蒼抱臂直立,聲色淡淡:“那都是以前了,於她而言,都能算作上輩子的事情了,畢竟,她在你這裏,已經死了,你也無數次地想要置她於死地,不是嗎?”

秦闕瞳孔驟然一縮,但很快便恢覆了方才的表情,“我既未曾休妻,也未曾廢後,我們尚且有一女,又怎能算作是上輩子的事情?”

他提到了祝筠,但烏遠蒼不怒反笑,語氣甚是挑釁:“你的女兒?那我怎麽記得白天的時候她縮在我懷裏,叫我‘爹爹’,反倒指著你的鼻子罵你是壞人呢?”

秦闕默默收緊了拳,但面上一副從容淡定:“那又如何?你以為她真得會和你一起回南越嗎,又或者說,南越苗疆上上下下,會允許一個漢人女子做他們的王後嗎?”

既然烏遠蒼挑他的痛處戳,他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。

即使他不是南越人,但也知道南越比中原更講究血脈純凈,從古至今都是組內婚姻,即使烏遠蒼是南越王,苗疆大祭司,也不能例外。

“你難道要違抗祖訓嗎?”秦闕輕飄飄地吐出來這一句。

但烏遠蒼很快便接上了他的話,“有何不可?秦闕,你以為這天下所有人都和你一樣薄情寡義嗎?你可以為了皇位不要臉地軟禁她、侮辱她,甚至動了殺她的念頭,但她在我這裏,是與南越同等重要的地位,於我而言,實現她的心願,遠遠比讓她留在我身邊重要。”

秦闕沒想到烏遠蒼會這麽說,只是怔了一霎那,便搖了搖頭:“說得比唱得還好聽。”

烏遠蒼沒有理會他,“你我之間,先出現在她生命裏的是我,不是你,在她剛來澧州,最難的時候,是我一直陪在她身邊,她信任的,也是我,她的過去我沒有參與進去,是我的遺憾,所以,我只在乎我們往後的日子,”他說到這裏,看了一眼祝蘅枝的臥房,“至於你,不是已經被轟走了麽?若不是我,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和她說那麽多的話?”

秦闕一時失語。

烏遠蒼勻出一息,拂袖轉身:“好自為之吧。”

烏遠蒼的思緒被不斷拉長,祝蘅枝叫了他幾聲,他才回過神來,垂了垂眼,說:“確實,我不該在乎這些的,”他沈吟一聲,又不動聲色地將這個話題引開,“你上午有什麽打算嗎?”

祝蘅枝想了想,說:“也沒什麽事,倒是很久沒有親自下廚做飯了,今日倒是想試一試。”

烏遠蒼歪了歪頭,道:“我上次嘗你的手藝,都是兩年前了,可想死我了。”

烏遠蒼這句,倒是讓祝蘅枝想起來她從前在東宮的時候,倒是經常下廚給秦闕做飯,那個時候閑來無事,學了很多新的菜式,但秦闕的反應一直都很冷淡,讓她一度以為是自己做的太難吃了。

直到後來被秦闕扔到京郊別院的時候,日日自己下廚,才發現,從來都不是自己的問題,只是秦闕對自己心有成見罷了。

再往後到了澧州,烏遠蒼也誇她的手藝好,她便更確信了這一點。

兩人就這麽說說笑笑著到了一處攤位前,祝蘅枝挑了菜遞將銀錢遞給攤主後,卻沒有看到烏遠蒼的身影。

她提著菜,四下看了眼,才在一處很不起眼的小攤前面看見了他的身影。

她一時起了玩心,悄悄走到烏遠蒼身後,俯下身子用手捂住烏遠蒼的眼睛,但沒有說話,是想讓烏遠蒼猜猜自己是誰。

烏遠蒼怎會猜不出是誰?

但還是配合地裝出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。

但手底下的動作卻沒閑著,靠感知能力分辨出祝蘅枝的手在哪裏後,立刻將她纖細的手腕握住,還沒等她反應過來,另一只手也已經扶上了她的膝彎,而後站起身,輕而易舉地將她穩穩地背在背上。

祝蘅枝被嚇得驚呼一聲,手裏提著的新鮮蔬菜也差點摔在地上。

還好烏遠蒼眼疾手快,松開握著她手腕的那只手,將那捆蔬菜接住了。

而後低笑了聲:“我沒猜到,皎皎有什麽懲罰麽?”

小攤的老板看起來不像是澧州人,既不認得烏遠蒼t,也不認得祝蘅枝,只以為他們是澧州的尋常夫妻,便笑著在旁邊應和了聲:“這位郎君與娘子當真是郎才女貌,看著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。”

祝蘅枝聽了這話,忙想開口否認,但下一秒烏遠蒼已經把她放下來了,轉身從攤主手裏去過一只小匣子,在祝蘅枝面前打開。

是一塊質地很好的紅寶石。

即使是在與西域諸國來往更多的燕國,也是稀罕物件。

烏遠蒼從中取出來,在祝蘅枝的發間比劃了一番,“襯你。”

而這一幕,恰好落在了站在遠處的秦闕眼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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